这些日子婧儿太累了,大功告成后,精神松懈下来,这一觉直睡到午时方醒,用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婧儿便去前堂跟父亲一起坐诊。
忙了一下午,婧儿一边看诊,眼睛却时不时看向门前,天将擦黑,医馆再没了病人,尚未见肖寒的身影,婧儿不免有些失望。
她那沮丧的神情被武德轩看了个满眼,说道:“或许人家今日不得空,那可是他的身子,他想解毒的心情应该比你迫切,放心吧,他肯定会来的,况且,你爹我也想瞧瞧究竟是个怎样的孩子值得我闺女为他如此费心。”
“爹,您说什么呢?!”婧儿红了脸。
听话听音,婧儿知道父亲的意思,或许肖寒真是有事耽搁了也未可知。
夜幕降临,婧儿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三颗解毒丸,陷入了沉思……
“小姐,十日之期到了,那个肖公子什么时候来呀?”小翠问道。
“不知道。”
“这公子不会不来的,小翠看出来了,他也喜欢小姐。”
“不许胡说。”婧儿瞪了她一眼,可心底深处的那份期盼,却又是那样地真实。
“叩叩叩…”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一阵叩门声。
“谁呀?”
小翠走去将门打开一尺宽,待她看清外面的人,“啪”一声又将门重重关上,瘦小的身子筛糠般发抖,一脸惊恐地喃喃自语道:
“我、我、我是见着鬼了吗?”
“鬼?”
婧儿有些哭笑不得,“哪里来的鬼?我去瞧瞧。”
“小姐别出去,真、真的好、好吓人,像是阴曹地府来的......”
“阴曹地府?”
婧儿越发地好笑,说道:“你不知道本小姐就是专门跟阎王抢人的吗?”说完这话,顺手拉开了房门。
当婧儿看见眼前之人的一瞬间,后背一阵发凉......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陌生男子,身上血迹斑斑,面色如同僵尸一般惨白而阴冷,嘴角边尚有黑色的血痕,这么一张脸,惨白夹杂着血腥,乍见之下有种阴风阵阵不寒而栗之感。
作为大夫的婧儿见过诸多患者,其中不乏一些奇形怪状的伤残之人,但是相貌看上去这般阴森恐怖的,这位当属第一个。也难怪方才小翠吓成那样。
“请问您是不是婧儿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如他那张阴森的脸一样令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恐慌,他这一出声,起码让婧儿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正是,请问您是?”
“小姐,可否进去说话?”
便在这一刻,婧儿腾然发现他的一只手臂还紧紧拥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的男子。单看此人一身质地极佳的衣衫,貌似一位富家公子,只是已然晕厥过去,低垂的头颅看不见相貌,而他的左肩上一大片黑褐色血迹,在那水白色长衫上显得尤为突兀。
“他中毒了?”婧儿双眉微微一皱,上前细细打量那晕厥的男子,渐渐地,那双美丽的杏眼越睁越大,惊呼出声:“肖公子?”
“是肖公子吗?”小翠急声道:“快进来、快进来。”
阿俊将肖寒扶进了屋,婧儿指挥他将肖寒放倒在床榻上侧卧着。
只见肖寒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薄薄的双唇隐隐透出青紫色,左肩上一片黑色的血污,时不时还有黑血流出来......
婧儿忙吩咐小翠去取热水,自己则为他做检查,肩胛部位伤口虽不大只有约一寸长,两寸深,血液呈黑褐色,但并未肿胀。脉象凌乱异常,时而缓慢,时而弱的好似没了脉息,时而又似骤然爆发似地强劲有力。伸手轻轻按压伤口周围挤出污血。
小翠端了一盆热水,取来手巾在水中揉搓,拧成半干递给婧儿,婧儿轻轻将伤口周围的灰尘及血迹擦拭干净,沉声道:
“拿针来。”
小翠即刻手脚麻利地将柜子中的银针布袋取来放于床边,婧儿选了一枚银针快速捻扎于伤口边上,再慢慢取出,只见针尖上呈现黑褐色,再放于鼻下细闻,随之将针放在一边,复又取一根银针在另一处扎下去.....
如此反复多次,再为他穴位施针,直到血色渐渐变得猩红,这才取了止血粉来帮他敷上药,再用纱布包扎好。
此时的婧儿心中已然有数,焦虑紧张的神色渐趋平静,眉结也已舒展开来,她起身走到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那个小小的黑色锦盒,打开,自里面取出一枚解毒丹,小翠忙去桌上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婧儿伸手接过茶盏,吩咐小翠去厨房煮些粥来。
一手将解毒丸塞入肖寒口中,一手端了茶盏喂肖寒喝水,可是水倒了几次都从口边流下,口中的解毒丸愣是无法下咽。
婧儿皱了皱眉,看着肖寒那张原本清秀俊俏的脸,此时却如宣纸一般惨白,薄唇呈现青紫之色,陡然一阵揪心的痛。一个声音悄悄在心头响起:我不会让你死,我要你活着。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盏中清水,身体缓缓向肖寒覆压下去,将嘴唇贴上他的薄唇,这一刻,她的心豁然一阵轻颤,他的唇很硬,很凉,仿佛没有一丝生机。
口中含紧了清水,使劲撬开他紧咬的牙齿,立时将口中清水尽数倾入他的口中。
阿俊见状慌不迭转过身去,心中直念:我什么都没看到。
婧儿伸手自他喉处轻轻按摩,待他喉结一上一下轻轻弹动,听得一声轻微的“咕咚”声,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回头,这才看到身后站着的阿俊,瞬间不淡定了,方才情急喂肖寒喝水,居然忘记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在,刚才那般情景想必都被他看见了,婧儿顿时满脸羞涩。
转念一想,我是大夫啊,这救命要紧,哪里还忌讳这许多?
如此这般想,也算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忙镇定心神,轻咳一声,说道:
“是蛇毒,不过幸好用量不大,你又为他吸掉了些毒血。”
阿俊说道:“那他怎么还没有醒?”
“他原本就中过毒,而这蛇毒激发了他体内原有毒物,所以,恐怕没这么快醒转,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他服用过解毒药,两个时辰后应该可以醒来。”
阿俊松了口气,抱拳施礼道:“多谢婧儿小姐,待少将军可以走动,阿俊即刻带他离开。”
“少将军?阿俊?”
婧儿瞠目结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何会中毒?你又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听得婧儿一连串的问题,阿俊肃手而立,道出了原委。
原来肖寒乃湘国定远大将军肖子瞻之子,半年前东边川阳国大举侵犯湘国,占领了周边陈镇,肖寒随同大将军率领三十万兵马奔赴边境与敌军作战,少将军武功高强,谋略过人,士兵骁勇善战,湘国大军屡战屡胜,将敌人从湘国疆土上赶了出去,并逼退三十里外。谁知,一个月前,肖寒突然浑身抽搐昏死过去,随军大夫说是中了毒,但因为毒性不明,且发作断断续续,大夫也无能为力,于是大将军便命人将他送到了湔州疗伤,可是找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一个月下来未见明显好转。此番他们出门公干,肖寒说要赶赴祥州城,阿俊本不知道他来祥州做什么,谁知却在途中遇到了刺客,为了救阿俊,肖寒身中飞刀,他帮肖寒吸出毒液,肖寒告诉他去三生医馆找婧儿姑娘,随后就晕了过去。而阿俊并不知道婧儿和肖寒之间发生的故事,所以到了三生医馆不敢擅自走前门,而是跃上高墙跳入了后院,听得闺房内有女子讲话,这才冒险敲门一试,没想到果真便找到了婧儿。
了解了事情经过,婧儿这才恍然大悟。
阿俊见肖寒一直昏迷不醒,而眼前这个婧儿小姐既是少将军所托之人,必定是可以信任的,又见婧儿医治、针灸十分熟练,显然医术精湛,便也放了心,此地毕竟是小姐闺房,自己留下多有不便,向婧儿告辞,说次日再来便先行离开。
婧儿在榻边坐下,将银针一一起去,一双秀目深深凝视着尚在昏迷中的肖寒。
伸手替他拂开面上那几根凌乱的发丝,手指轻轻滑过他那光滑的肌肤,和如墨般的眉毛,那双俊目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形成两条好看的弧形,手指轻触时,睫毛微微一颤,惊的忙缩回了手,那高挺的鼻梁如一座如削的山峰一般,张扬着霸气和刚毅,薄唇上的青紫色略浅了些,线条柔和的下巴上隐隐的胡须泛出淡青色,宛如白云中渗出的一抹湛蓝。
那水蓝色衣衫上的一大片不协调的黑色血污不合时宜地刺痛着婧儿的心,长衫上的流云纹滚边旁,绣着一朵精巧的芍药花,而令她惊讶的是,这花的形状居然与自己那枚簪子上的花一模一样,婧儿心中一暖,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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